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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嵇康的老婆是曹魏宗室长乐亭主(曹操之子曹林的孙女),于是很多人推测,嵇康在政治上倾向于曹氏,以致于对司马昭心生反感,乃采取隐居避世的不合作态度。此一说在逻辑上虽然讲得通,但事实上却违背了嵇康的本心。嵇康崇尚老庄学说,无意仕途,只有早年做过一阵中散大夫,后来好朋友山涛举荐他入朝为官,干脆写了篇《与山巨源绝交书》,以示道不同,不相为谋。嵇康的理想是“采薇山阿,散发岩岫。永啸长吟,颐性养寿。”因此,无论朝廷上掌权的姓曹、姓刘、姓孙,还是姓司马,他都不会违背本性的与其“合作”,而要去做一个逍遥的隐士。而嵇家对司马氏,也从没有什么仇恨,嵇康的哥哥嵇喜,在司马昭手下位至高官;嵇康的儿子嵇绍更是为护卫晋惠帝,被乱军所杀。因此,所谓不合作,恐怕并不是司马昭杀人的重要因素。
另一方面,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曹家女婿,纵使有心“匡扶大魏”,可也是绝然无力。那又是什么,让司马昭萌动杀心?答案可能很简单,他不过想借嵇康人头,来震慑人心。正如钟会向司马昭说的那样,“今皇道开明,四海风靡,边鄙无诡随之民,街巷无异口之议。而康上不臣天子,下不事王侯,轻时傲世,不为物用,无益于今,有败于俗。昔太公诛华士,孔子戮少正卯,以其负才乱群惑众也。今不诛康,无以清洁王道。”在当时,“上不臣天子,下不事王侯”的文人,恐怕不在少数。司马昭要夺取天下,必然要借重主导舆论的名士。怎么办?杀鸡儆猴。谁是最肥的野鸡?嵇康。
此后,同为竹林七贤之一、曾和嵇康一同在树下打铁的向秀,接受举荐,来到洛阳。司马昭问他:“听说你向来有归隐的志向,现在怎么跑到我这来了?”向子期垂首答道:“古代隐士巢父、许由都是狂傲、清高之辈,根本不值得我去羡慕。”----嵇康正是前车之鉴,我哪里敢去学他!七贤中的二号人物阮籍,也不得不为司马昭进封晋公,作了一篇《劝进箴》。可见,嵇康没有白死,拒绝与司马氏合作的隐士群被成功解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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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不见得司马昭容不得隐士、名士,这样的人,魏晋时期有的是,惨遭屠戮的只是其中很少一部分。嵇康之所以为当权者记恨,那是因为他并不是纯粹意义上的隐士,用今天的话说,嵇康算得上一位身具批判精神的知识分子。朋友孙登对嵇康的悲剧命运早有预知,“君性烈而才隽,其能免乎?”后来嵇康在狱中作《幽愤诗》,有“今愧孙登”之句,为未能听从友人的远见而感慨自责。故此,钱钟书先生称嵇康为“忤世之狂”,其人“既‘直性狭中,多所不堪’,而又‘有好尽之累’,‘不喜俗人’,‘刚肠疾恶,轻肆直言,遇事便发’”,那又“安望世之能见容而人之不相仇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