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未知 作者:admin 浏览:75
学习蒲松龄,向民间回归
诺奖授奖词中,称莫言“将魔幻现实主义与民间故事、历史与当代社会融合在一起”。这顶帽子造就了莫言的荣耀,也每每成为他想要挣脱的桎梏。“魔幻现实主义”是拉丁美洲人的发明,集大成者是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其他文学地域的作家被贴上这一标签,写得再好也往往被认为是学习和模仿。莫言也在探索自己的新路。
1985年,韩少功在《文学的“根”》率先提倡:“文学有根,文学之根应深植于民族传统的文化土壤中”,拉开了“寻根文学”的大幕。贾平凹、李杭育等人的呼应,莫言也身受影响,他开始将对意象的铺陈转换到对传奇的兴趣。齐文化“泛神论”的浸淫,童年时耳熟能详的鬼怪奇谈,开始在他的胸中发酵。继《红高粱》、《丰乳肥臀》后,他也在反思“寻根”。“‘寻根’很快又走向了反面,那就是出现了一批专门描写深山僻壤落后愚昧痴呆病态泼妇刁民的作品,好像这就是我们的根了。”“一个作家要想成功,还是要从民间、从民族文化里吸取营养,创作出有中国气派的作品。”
他自言写《红高粱》时“就是在呐喊”,尽管再也无法企及当年的激情,但莫言还是认为那是自己“不成熟”的一段时期。他也在考虑如何在“魔幻现实主义”的旗帜下突围。莫言硕士论文的题目就叫《超越故乡》。他开始有意识地向传统文化靠拢,其中对其影响最大的人,莫过于蒲松龄。莫言写过一篇小文,名字就叫《学习蒲松龄》。他戏拟了自己与蒲松龄相见的场景,这位“祖师爷”给他当头棒喝。而回忆几十年前还没开始写作,莫言说他就已知道蒲松龄,童年时期读得最早的也是蒲松龄的小说。
莫言说:“到了写《檀香刑》时,我的追求已经十分自觉。我想我首先要用一种跟自己过去的语言、跟流行的翻译腔调不一样的语言。这时候我想到了猫腔的戏文。所谓‘撤退’,其实就是向民间回归。”2001年创作的《檀香刑》,被莫言置于宏大的历史背景下:1900年德国人在山东修建胶济铁路、袁世凯镇压山东义和团运动……借一位农民运动领袖被捕后接受酷刑的引子,再现了一场可歌可泣的农民运动和一段惊心动魄的爱情。
小说采用了“凤头”、“猪肚”、“豹尾”的古老结构原则,说书人的叙述立场,章回体的小说形式,处处可见强烈的中国民间美学。即使是那个被指完全模仿《百年孤独》的开头:“那天早晨,俺公爹赵甲做梦也想不到再过七天他就要死在俺的手里。”最后评论家阅毕全篇仍得出结论,自此“莫言一退十万八千里”,在后面的篇幅中彻底将小说“带回我们古典和乡土的伟大传统的地平线”。“这是向马尔克斯致意,也是向马尔克斯告别。”